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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刊号:CN 22-1415/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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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娟
摘 要:《奥德赛》中存在着大量对奥德修斯哭泣的描写。但荷马对奥德修斯哭泣的描写遭到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的批判。在柏拉图看来,荷马对奥德修斯哭泣的表述助长了人的感伤癖、哀怜癖,摧残人的理性,损害了英雄的形象。这样的批判是有失偏颇的。反而,奥德赛是一个十足的英雄,并且《奥德赛》中的哭泣反映了古希腊文学的世俗人本意识(感性)和悲剧性的审美形态。
关键词:奥德修斯的眼泪;柏拉图的批判;世俗人本意识;悲剧性审美形态
一、奥德修斯的哭泣
《奥德赛》中悲伤和哭泣始终伴随着奥德修斯的整个返乡过程。荷马对奥德修斯的哭泣表述大多是简单、直露的,在情绪表露上,荷马史诗里的英雄就像儿童一样单纯、质朴,喜怒哀乐都直截了当地表露出来,悲伤时,英雄也会哭泣。
在奥德赛返乡途中,他临抵女仙卡鲁普索居住的埃古吉亚岛时,卡鲁普索爱上了他,强留他在那里作夫郎,还许诺使他长生不老,但奥德修斯一心只想还乡。还乡不得的他整天坐在海边哭泣。“他坐临海滩,眼里的泪水从来未有干过,生活的甜美于他已经远去,哭着,只盼回抵家门,不再愉悦仙女的情真。夜晚,他卧躺仙女身边,一个不愿,另一个愿意。在空旷的洞里应付,白天,他便蹲坐岩石,在那滩涂,浇泼碎心的眼泪,悲号,伤愁,睁着泪眼凝视荒漠的洋流”[1]。由此可见,意欲还乡而不得的悲戚使他终日郁郁寡欢,泪流满面,即使面对长生不老的诱惑他也不改还乡之志。
奥德修斯已经回到伊萨卡后,乔装成乞丐四处探查谁人对他忠诚,谁人背叛了他,在来到家门口时,他未出征前养的狗认出了他,但狗由于衰老,已经没有力气贴近主人的身边,只能摇动尾巴。奥德修斯显然知道家犬已经认出了他,此情此景,使得伤感的情绪包围了他,他只能在一旁悄悄抹去眼泪。一个智勇双全、征战沙场的英雄为了养的一条狗也会触景伤怀,流下眼泪,不可谓不感性。在与儿子忒勒马科斯重逢时,父子久别重逢本应欢笑,但他二人却是泪流满面,尖声嚎啸,相拥而泣。回到家后探察许久后奥德修斯展现真面目,主仆重逢,女仆们聚拢而来将他围住,亲吻他,使他放声号哭。最后,奥德修斯在与妻子相认时,悲恸咽呜,两人抱头痛哭。奥德修斯征战十年,返乡也用了十年,犹如漂泊的浮萍,当回到家中时,先前已与儿子、仆人相认,现在再与爱妻相认完毕,仿佛一个落入海中漂游的水手终于登上了陆地。于此情景,他是可以选择欢笑的,但他仍然以哭泣来表达自己的情绪。这透露出古希腊文学的世俗人本意识(感性),可谓感性之殇,悲剧性的审美形态使整部史诗充满了感伤氛围。
二、今观柏拉图对奥德修斯哭泣问题的批评
古希腊柏拉图曾从他对文艺的本质认识——“诗是理式的摹仿的摹仿”出发,他对诗或诗人列出了三条罪状,其中一条就是:“诗人为了讨好观众,摹仿人性中低劣的部分(非理性部分),助长人的感伤癖、哀怜癖,摧残人的理性,使城邦保卫者失去勇敢、镇静的精神品质”[2]。柏拉图认为荷马对英雄的描写是用虚构的故事说谎,他指责荷马写奥德修斯这样一个史诗英雄动不动就痛哭哀号,像个平庸的妇孺和懦夫。在他看来,这都是不可取的,这是对史诗英雄的侮辱和亵渎。柏拉图作为一名诗人,同时又是一名政治家,他的内心是十分矛盾的,他本人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奥德赛》的悲剧美给人带来的愉悦,他在批评指责了荷马之后说:“我们要请荷马和其他诗人们不必生气,如果我们勾销去这些以及类似的段落,这倒不是因为他们是坏诗——而是因为它们愈美,就愈不宜于讲给要自由,宁死不做奴隶的青年人和成年人听”[2]。作为一个政治家,他有他的政治理想,他想通过文艺来教化民众,从而建立他的理想国。在诗人和政治家之间,他选择了后者,他不得不牺牲前者。这可以说是诗人柏拉图的悲剧。在柏拉图看来,英雄的软弱爱哭形象会教坏青年人的。
事实上奥德修斯是一个真正的英雄,在一定程度上,他还体现了古希腊英雄在同自然力抗争中所拥有的足智多谋、骁勇善战、意志坚定和全知全能等英雄品质。在古希腊早期,人们一般认为,除了神仙之外,人生还受到命运或“命限”这种超自然力量的制约。常人从他出生那一刻起就已受到命运的摆布。无论如何作家身上肯定有时代的影子,所以才说“一代有一代之文学”,受此时期的时代观念影响,荷马难免对人的生存状况问题十分关心。他在史诗里更多的是表现人的悲苦,揭示人生的局限。但是,荷马在生命的局限中看到了生命的意义,奥德修斯用他有限的生命不计时间成本地来抗拒无限的磨难,在抗争中爆发出最炽烈的智慧、勇气和进取精神。别林斯基指出:“长篇史诗的登场人物必须是民族精神的十足代表”[3]。意思就是,史诗英雄须是追求卓越、全知全能得人。奥德修斯是荷马史诗里最多才多艺、全知全能的人,与其他的史诗英雄比起来,他到过冥府,听众多已经死去的人或英雄讲述过去的事。在人神交往密切的希腊时期,他还能认出乔装后的女神雅典娜,而一般凡人无法辩识自己面前的是人是神。奥德修斯能辩识出女神雅典娜这是一种人的辩识能力开始提升的一种表现。并且奥德修斯还能造船、航海,能谋划不凡的战争策略(木马破城计),对诗歌文艺也有一定的鉴赏力,射箭、赛跑、摔跤、扔饼盘等竞技项目样样精通、胜人一筹,就连耕田犁地他也比一般人出色。因此,全知全能的奧德修斯符合别林斯基对史诗英雄的要求。
总之奥德修斯奥德修斯虽然爱哭,但那只是一个早期人类——“正常的儿童”在面对凶不可测的人生时的正常情绪流露。其实奥德修斯是一个十足的英雄,大量的哭泣场面并未损害奥德修斯的英雄形象,柏拉图对荷马的批评有失偏颇。《奥德赛》中的哭泣反映出古希腊文学的世俗人本意识(感性)和悲剧性的审美形态。
参考文献
[1] 荷马.奥德赛著,陈中梅,译[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2.
[2] 柏拉图著,郭斌和、张竹明,译.理想国[M].上海:商务印书馆,1986.
[3] 别林斯基著,满涛,译.别林斯基文学论文选[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