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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出版:《警戒线》杂志社

国内刊号:CN 22-1415/D

国际刊号:ISSN 2095-9893

出版地:吉林省长春市

发行范围:国内外公开发行

投稿邮箱 :jjxbjb@126.com

《警戒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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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动态

螺蛳


发布时间:2020/01/11 阅读数:519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写螺蛳。因为我对它知道的并不多。但我的学长钱叶用先生早在30年前就写过它,而且是用优美的诗句咏唱:

  铺满月光的夜色里/

  白螺掀开了盖子/

  银子的流水下/

  黑螺打开了窗子/

  南方水田梦游的螺群/

  她雪白的肌肤/

  在蓝夜里亮如纯银/

  ……

  流水在夜色中轻吟/

  轻吟这南中国夜的/

  一个最有魅力的故事/

  ……

  ——《梦螺》

  这很容易就把我带回久违的故乡和那充满稻花香、泥土气和流水生息的乡村之夜。

  诗中所谓“最有魅力的故事”,就是指中国人家喻户晓的“田螺姑娘”的传说吧。我读书少,不知这个故事的出处,只在张岱的《夜航船,四灵部》的“鳞介”目中读到一则《螺女》:

  闽人谢端得一大螺如斗,畜之家。每归,盘餐必具。因密伺,乃一姝丽甚,问之,曰:“我天汉中白水素女,天帝谴我为君具食。今去,留壳与君。”端用以储粟,粟常满。

  这当是这个故事的原始形态,但仍然不知出处。

  我十岁前后从《少年文艺》上第一次读到经过改写的“田螺姑娘”的故事,就非常喜欢。这个故事只讲青年农夫怎样耕田回来,见到满桌的饭食,后来特意早归,才得以解开这个秘密,并没有“田螺留壳”一节。我觉得故事很美妙,更重要的是切合我童年身处的环境,乡村里多得是茅舍旧屋,里面住着久觅难偶的青年后生。

  螺蛳,我在乡间时时都能见到,池塘里、沟渠里、田野间,有一些黑色淤泥和流水的地方,总会有青螺生长。一只只大不过拇指,小的则比豌豆、稻粒大不了多少,颜色接近淤泥与土。在我的印象里,它们点缀于流水间,随着水流微微地动荡着,也不知它们行走否,吃什么东西,甚至不能确定它会不会揭开那堵在螺口的指甲般的棕色盖子。

  我们在捕鱼捞虾时,一网下去,也会捞些螺蛳上来,但那是要随手扔掉的,或者带回来,倒在庭院里给鸭子吃。我不知道这些“扁嘴”如何吃得了躲在螺壳里的螺蛳肉,只听它们“哔啦哔啦”地啄得不亦乐乎。以至有一首童谣唱道:

  小红伢,戴斗笠,摸螺蛳,把鸭吃;

  鸭生蛋,把儿吃;儿屙屎,把狗吃;

  狗看家,大家老人都沾光。

  乡亲们不吃螺蛳,但下放到村里的那一户上海人却是吃的。他们把我们不要的螺蛳收集起来,用油盐加上辣椒煮了,嘬起来有滋有味,让站在边上的我看得口舌生津。

  我回家跟父母说起,建议我们也如法炮制,一尝其鲜,但父亲却摇摇头,始终无意于此。待我再三要求,他才缓缓开口道:“不能吃,怕不干净,会得血吸虫病。”啊!血吸虫病,我是知道的。人得了以后,会肚子胀得很大,如扣上一面鼓,而四肢会变得瘦弱,这多可怕。当时,一部讲述治疗这种病的电影叫《枯木逢春》,我们看过数遍。但是,那家上海人怎么吃了没事呢?我不禁向往而又迷惘了。

  我终于从乡村走进城市,还是抵挡不住螺蛳的诱惑,总觉得其味一定鲜美。我从酒肆饭馆里的菜谱上看到有炒螺蛳一味,便在一次得了稿费请同学小聚时,下决心点了它。一盘辣椒或韭菜炒的螺蛳肉端上来,尝了尝,觉得也不过如此。

  我又看见街头上有小贩用火炉支一小灶,当街煮着带壳的螺蛳,老远就闻到一股诱人的葱叶与肉的香味。我从边上经过,问一边用扇子扇火一边叫卖螺蛳的大婶,多少钱一斤?怎么吃?她一一告诉了我。我望着煮得油光闪亮的螺蛳,有一种很强的食欲被勾起,但想起父亲对我的告诫,便毅然走过这个摊位,紧赶几步到了书店。

  我的头脑里仍旧萦绕着那一锅烹煮的螺蛳的影子,便生出了赌一把的心理,回到卖螺蛳的大婶那儿,买了半斤,装在塑料袋里,一边用嘴嘬着,或用牙签挑着,一边往校园里走,那味道果然新鲜至极。待到快进校园了,一袋螺蛳已经食尽,犹觉余味不尽,食兴正隆,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吃个痛快。

  我折返身回到刚才买螺蛳处,却见原先的小炉灶和大婶早已不知去向,我怕找错了地方,在附近几个胡同口张望了又张望,仍是不见踪影。一阵怔忡,我甚至感到刚才发生的一切如梦如幻。

  以后多少年,我都常常想起这件琐事,联想到“田螺姑娘”的传说,总觉得螺蛳得有一份仙气,不然人们何以附会这么一段传奇?不然小小田螺味道怎么这么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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